郭:俩人一场说相声,不和。俩人到一个饭馆吃饭,各要各的。 于:哦,不同桌。 郭:高峰坐到这,徐德亮坐到这。各要各的阿,我替你结,没有。 于:不行。 郭:没有。这吃,在一个饭馆,吃着吃着,吃完了。高峰,一结账一摸身上,没带钱。 于:这怎么办? 郭:要说咱们,哎,你替我把这个给结了。他那个,说不出来。这怎么弄阿?伙计,来,我没带钱。伙计当时脸就下来了。你看点菜什么的都好办啊,一没钱瞪眼了:刮风下雨不知道,兜里没钱不知道?真没有。过来过来,一揪耳朵,揪到门口,撅那!高峰在那猫着腰。那伙计,嘡!滚!踹走了。 于:嗯。 郭:徐德亮乐了。吃饱了,一擦嘴,筷子一扔,站到门口一撅屁股:伙计,结账! 于:还踹阿! 郭:我们老观众都知道,有点意思啊,有点意思,他好说这个。他父亲是王常有先生。 于:那是老先生了。 郭:相声大师。 于:对。 郭:能耐真好。他父亲去世的时候王先生没赶上。没赶上,他正在外地演出。接到消息赶紧往回来。哭得跟泪人似的。孝子阿。 于:哦。 郭:到医院隔着玻璃,一看老爷子在那插着管子那正抢救呢。拍这玻璃。你说这玩意,他爸爸昏迷好几天了,一听见这声音,一回头,挥手。 于:哎哟。 郭:大夫说:这能治,让他进来,快点。 于:认人阿。 郭:也许他进来能让他爸爸复苏。 于:对对对。 郭:放进来了,一步站在床前面:爸爸,爸爸您怎么样啊?着急阿。老头跟他比划,要笔。 于:哦,要写。 郭:要纸。旁边有人带着,递过来。老头写了几个字,哗,递给王文林。王文林接在手里面要说话,他父亲去世了。一代相声名家,王常有,去世了。 于:没了。 郭:哭得跟泪人似的阿。外面亲友都进来把王文林掺出去,办后事吧。这忙和着,有人就把这纸打开了。一看他父亲写的…… 于:什么啊? 郭:躲开,你踩我氧气管子了。 于:嗨! 郭:后台阿,有三位老先生。张文顺,李文山,王文林。仨老头最可乐了。刨去演出,见天长在一块。一天到晚的在澡堂子里面泡着。好这个。我知道当初于谦的父亲也好这个。老人就喜欢泡澡堂子。 于:老人是喜欢这个。 郭:但是自己带饭到那里面,一泡泡一天。 于:自己带饭? 郭:嗯。到了中午了,坐池子边上,那两脚拍打水,吧嗒吧嗒吧嗒。拿着饭盒吃炒饼,吃完了刷饭盒。 于:哎,没有着这么刷的! 郭:这样干净阿。 于:什么干净阿! 郭:掏出一苹果来…… 于:哎呀! 郭:还得洗! 于:一口一洗阿? 郭:还能多吃点嘛。 于:多吃点什么啊! 郭:好这个。我们后台仨老先生也好这个,张文顺李文山王文林。张文顺出主意。 于:张先生。 郭:走阿,洗澡去。王先生乐意,这有点意思有点意思。 于:什么都有点意思。 郭:李文山也去了。仨人洗,一洗洗一天。早晨九点进去的,夜里十二点都没走。伙计过来了:三位,到点了,关门了,走吧。仨人出来。他们去都十块钱洗一天跟这。衣服都脱下来扔筐里。一看,衣服都没了,让人偷了。 于:没了? 郭:这仨人就张文顺带一眼镜。 于:嗨,该挡的地方挡不上。 郭:不算裸体嘛。再来个口罩算三点式。 于:嗨!着什么乱七八糟的。 郭:怎么办呢?张文顺出一主意,这样吧,马路对面是我们家,夜里十二点了,没人了。咱仨上我们家去,跑过马路就算胜利。我拿衣裳,你们俩穿上,回家,我回自己家。阿,行。仨人出来了。王文林说了:要走咱们仨得手拉手,谁也别甩开谁。哈,文林,就你鸡贼。仨老头一丝不挂光着屁股。 于:愣走。 郭:大路两旁边都是路灯,很亮。但是没有人,夜深人静,没人。 于:是没人。 郭:那天正好是北京申奥成功。由打这边来一万四千多人。 于:嚯! 郭:摇晃旗子:奥!北京申奥成功喽! 于:正好让他们看见了。 郭:一万多人都傻了,没人说话。僵持了五分钟,张文顺说话了:哇,原来地球是这个样子的! 于:外星人阿! 郭:学生郭德纲,向我的衣食父母们致敬。来了很多人哪,我打心里那么痛快。 于:高兴啊。 郭:看着你们我就美得慌。 于:是啊。 郭:有人认识我们,有人不认识我们。 于:哎,有熟的有不熟的。 郭:我是中国相声界非著名相声演员郭德纲。 于:呵呵。这就自我介绍了。 郭:挺惭愧呀,干了20多年了,也不是个腕儿,也不是个角儿,也不是个艺术家。 于:啊。 郭:除了我们家亲戚没人认识我。 于:是啊。 郭:很惭愧啊,给我搁在王府井,问,认识我么,扭头人就走。 于:不认识。 郭:认识我么?哎,哎,得,还打车走了。 于:跑得还挺快。 郭:看人家。 于:谁啊? 郭:于谦老师。 于:哦,说我? 郭:了不起啊。 于:咳,也没什么…… 郭:相声说得好啊,还涉足影视。 于:拍过几个片子。 郭:拍过胶片。 于:啊。 郭:拍过广告。 于:哦。 郭:拍过电视剧。 于:是。 郭:拍过花子。(拍花子:指拐卖儿童的行为) 于:我还拐小孩呢我? 郭:啊?怎么呀? 于:拍花子,我! 郭:拍。拍画,画报。画报上你穿一旗袍,跟那儿站着。 于:我拍什么不好,我拍穿旗袍的! 郭:就是仿那个上海二三十年代那个,叼烟卷那个。 于:那我也不能穿旗袍啊! 郭:净接大活儿。马上就要成为北京三绷子形象代言人了。 于:这什么大活儿啊这个! 郭:以后是三绷子都有于谦的照片。 于:不怎么样! 郭:多好啊,羡慕人家。小相声演员啊,比您这有腕儿的,没法比。 于:您可不能这么说。 郭:啊,我们这存了好几年了,好几十年,买辆破车开。 于:哦。 郭:人家干这行一年,人家就买了。 于:买汽车了? 郭:买月票了。 于:我坐公共汽车去是吧? 郭:什么车都能上,哎,也没人管! 于:这不是废话吗?有月票谁管你啊! 郭:多大势力啊,你看看! 于:什么势力呀! 郭:了不得啊! 于:谈不到势力! 郭:我很羡慕你呀,快给我签个字吧。 于:咱别来这个! 郭:你签,就着这会儿便宜。签一个。 于:您这做买卖是吧? 郭:哎,过些日子成大腕儿了就贵了。 于:没有!没有! 郭:多好啊,说良心话,您说相声有点糟践。 于:怎么就糟践了呢? 郭:广阔天地大有作为。尘世间三百六十行,行行出状元。 于:哦。 郭:如果于谦老师不说相声的话,那么更了不起。 于:那我干什么呀,我不说相声。 郭:因为你的家庭是书香门第。 于:哦,都有学问是吗。 郭:有学问人。往上倒明清两代这都是宦门之后啊。 于:什么叫宦门之后啊! 郭:啊?啊?(做侧耳状) 于:您想听什么呀? 郭:我一说宦门,他们都乐! 于:废话!您说宦门还不乐呀?那是太监,您知道吗? 郭:是啊。 于:您才明白呀? 郭:哦,你们家干这个的。 于:你们家才干这个的! 郭:好起照么?(起照:办执照) 于:干嘛,您要办一个? 郭:不是啊。 于:怎么意思? 郭:宦门之后不是好词吗? 于:没有好词! 郭:当官的吗! 于:您就说当官的不就行了。 郭:一直一辈一辈传下来,一直传到您父亲这儿。 于:嗯。 郭:他们这老爷子更值得一提。 于:怎么了? 郭:于谦的父亲赵老爷子,有打…… 于:你先等会儿吧您! 郭:(接着)二十来岁…… 于:(拦住郭)行行行了!甭说岁数了!您这姓都没弄对,说什么岁数啊! 郭:你挑一个。 于:我挑一个不像话! 郭:计着你择!(择:zhai 2声) 于:没有! 郭:你不乐意来剩下的我来。 于:您也要改姓啊怎么着? 郭:不是,你…… 于:我姓什么我父亲就得姓什么呀! 郭:哦,对对对,于老爷子。 于:哎,这就对了! 郭:了不起呀,大夫。 于:医生。 郭:名冠北京城。想当初有四大名医呀。 于:有! 郭:就教了一个徒弟。 于:是啊。 郭:就是他父亲。北京城一提于老爷子,没有不知道的。 于:对 郭:赫赫有名。 于:有点名气。 郭:老西医。 于:老西医? 郭:你算吧,这多少年了吧? 于:那能有多少年哪? 郭:了不起啊,了不起啊。大排行下来,你们父亲,行八。, 于:哦。 郭:一扫听,北京于八爷, 于:都知道。 郭:没有不知道的。华北,东北,问去,都知道。 于:北方这片都有名。 郭:像话吗,像话吗! 于:废话,这爷儿俩脸怎么都绿的呀! 郭:老头是病了,大爷是熬的呀。 于:哦,伺候病人。 郭:百日床前无孝子啊,家里没别人哪,就你大哥一个人啊。 于:哦。 郭:里里外外容易吗,换汤换药的。 于:哦。 郭:哟,大哥,你这脸色可不对啊,你还不及老爷子鲜活呢啊! 于:先死谁啊要? 郭:啊,怎么着,你是头里去怎么着? 于:还商量哪?!什么呀? 郭:都三天没吃东西了。 于:饿的! 郭:赶紧,厨房,你得吃饭知道吗,人是铁饭是钢,一顿不吃饿得慌。 于:嗯。 郭:啊,你赶紧,我替你盯着!啊! 于:哦,您在这儿。 郭:走走走,赶紧吃点东西去。 于:太好了。 郭:你这哪行去?我得管啊。 于:对! 郭:是不是,大哥走了,看着你父亲在这儿,我这心里不是滋味。 于:难受。 郭:打小跟老头一块,跟前长起来的,看着我长大的。 于:哦。 郭:现如今他这样,我心里能是滋味么。 于:就是。 郭:唉……(指着老爷子)你也有今天。 于:啊?!哎您这怎么说话的这是?什么叫也有今天啊? 郭:不是,原来多壮啊,大高个,大腮帮子,大胳膊根子。 于:哦。 郭:他一出去整条胡同,呼啦,家家关门。 于:干嘛呀? 郭:“净街于”,知道么。 于:没听说过! 郭:出来进去的,现如今,你看看,躺在这儿了:(学样)“哎呀,哎呀……” 于:上气不接下气。 郭:少说话,老爷子,啊。还认识我吗?我,德纲。 于:嗯。 郭:(学)啊,德纲啊……还认识人! 于:还行。 郭:这就行!老爷子,喝点水吗? 于:啊。 郭:(学)啊,啊……(拒绝) 于:不喝水。 郭:饿吗?吃点东西?(学)啊,啊……不吃。 于:吃不下去。 郭:哎呀,我扶您坐一会儿吧,(学)啊,啊…… 于:坐不起来。 郭:我这来我……我得伺候您啊。您,要点什么呀? 于:问问他需要什么。 郭:(学)我要小姐(小解)…… 于:啊?!等会儿吧! 郭:早就该死! 于:那是该死啊!没有这么说的,这么大岁数了要小姐啊? 郭:啊,怎么回事?(学)唉,解小手! 于:咳呀!到这时候说什么文言啊这?! 郭:看《金瓶梅》看多了。 于:行行行行了!甭提这金瓶梅了! 郭:来吧,我周着您,周着您尿。(周着:扶着,架着) 于:唉。 郭:(学)别动我,尿完了! 于:得。 郭:好么,弄我一鞋! 于:言多必失。 郭:老爷子,老爷子……哎,不动了,眼神可定上了。 于:哟! 郭:怎么了?我得探探鼻息啊。看看有没有出气进气啊。 于:看有气儿没有。 郭:噗……!(拿两个手指往老头鼻孔里一插)啧,死了! 于:废话,没死也让你杵死了,这个! 郭:我哪懂这个,我又没学过兽医呀,我告诉你。 于:那您就敢下手啊?! 郭:这事闹的……嚯,招苍蝇了,这就啊! 于:哪儿这么快的! 郭:这就招苍蝇了!赶紧,奔厨房!找你大哥。 于:哦。 郭:一进门,这脚刚进门槛,一瞧你大哥那背影儿…… 于:怎么了? 郭:我眼泪“哗”就下来了。天下当儿子的这样的,没有了! 于:孝顺! 郭:啊,看着真腌心啊。半天我都说不出话来。 于:是吗。 郭:老头病这么些日子,他从来没解开过衣服躺着。 于:没睡过正经觉。 郭:“衣不解带”就是他呀。 于:嗯嗯。 郭:尤其是饥一顿饱一顿,对自己身体有害呀。 于:对! 郭:尤其这次,三天没吃饭了,到这会儿你说他吃得下去么?大鱼大肉,炖一肘子,来锅排骨? 于:那哪吃得下。 郭:吃不了啊!也就煮点面条,唉,看着不是滋味啊。 于:夹起来顺溜点儿么。 郭:煮点儿宽条儿的,煮点儿细条儿的。 于:嗯? 郭:煮了点意大利面,自己又抻了点面。煮了点龙须面。 于:这工夫也不小啊! 郭:打的卤子,泻的芝麻酱。担担面的调料。 于:哦! 郭:炸的酱,肉丝儿的,肉片儿的,肉条儿的,肉块儿的,肉沫儿的。鸡蛋炸酱,炸的黄酱,炸的甜面酱啊! 于:我哥哥缺心眼儿是怎么着! 郭:四十来样菜码。 于:是啊! 郭:红粉皮都切完了,这会儿正剥蒜呢! 于:嗬!吃得还真全! 郭:哎,咳,咳!没心没肺啊?! 于:可不是么! 郭:你爸爸死了! 于:告诉他吧! 郭:嗨!啊……?人死了!唉呀,唉呀……(痛心疾首) 于:哭吧! 郭:(哭)要了我的亲命喽~!(一边哭一边从锅中捞面条) 于:好么! 郭:(继续哭,接着从锅里挑面条)唉…… 于:行了,就别扒拉了这就! 郭:(哭)唉……我这蒜呢? 于:咳,还找蒜呢这个?!还吃哪?! 郭:看着,又心疼又恨得慌,知道么。 于:就是恨得慌了那就! 郭:吃了四碗面条。 于:没少吃。 郭:又喝了两碗面汤。 于:嗯! 郭:我说这回行了吧?(学)嗝! 于:饱嗝上来了。 郭:等我躺会儿啊,躺会儿躺会儿…… 于:还躺会儿呢还!起来吧! 郭:躺了20分钟。 于:啊。 郭:哎,哎,哎,起来。 于:嗯。 郭:怎么了?你爸爸死了。是啊?!(哭)哎哟……你怎么不早说呢…… 于:早说你净吃面了吗! 郭:来吧,看看吧,都招苍蝇了,来吧。 于:刚才就招苍蝇了。 郭:来这屋一瞧,老头跟那儿躺着呢。你大哥放声痛哭啊。 于:那能不哭啊? 郭:“哇……”就哭出来了,顿足捶胸啊。 于:哦! 郭:正哭着呢,门一开,老三回来了。 于:哦,三爷。 郭:你们三兄弟,那会儿他不在家。 于:我出差了。 郭:这个没办法,演出上外地。海南岛的一个部队去慰安去了。不在。 于:哎哟,不对! 郭:这老三哪,啊这…… 于:行行行行行了!甭往下说了啊。 郭:怎么了? 于:您那打刚才我听着就有点偏。 郭:怎么回事? 于:慰安去像话吗?! 郭:不给钱啊,慰安演出啊。 于:那叫慰问,您知道吗! 郭:哦,慰问呢是吧?慰问演出,说好几年慰安了。 于:什么学问啊这是! 郭:慰……慰问演出。 于:慰问。 郭:不在,赶不回来,海南呢! 于:啊。 郭:老三近,老三谈生意在保定那儿呢。 于:河北。 郭:哎,有一个发明创造。跟那儿正谈项目呢。 于:什么发明啊? 郭:嗯,他研究了一个高科技的东西。 于:哦。 郭:就是这个火烧里边不加驴肉的。 于:那不就是素火烧吗那个! 郭:啊,对,你也听说啦? 于:那研究什么?嗬,真是……这谁不知道啊这个? 郭:高科技!高科技,彻底粉碎驴火的梦想! 于: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个! 郭:改素火!素火,啊。 于:早就有这个! 郭:签合同,请客户洗澡。在保定,池子里正泡着呢。 于:不够火烧钱! 郭:啊,手机一响,一接电话,老头要坏。 于:嗯。 郭:扔了电话从池子里出来,上京石高速,哎呀……回来了! 于:我哥哥裸奔着就回来了啊?!(按:应该是弟弟,但是录音中说成哥哥,系一时口误。) 郭:他穿着拖鞋呢。 于:咳!那不管用! 郭:啊,这来一眼镜来一口罩,算三点式。 于:没听说过!该挡的地方全没挡着!不像话!您说这个都。 郭:哥俩趴在这儿啊,扶着老爷子呀,抱头痛哭啊。 于:啊。 郭:(哭)宝贝儿哎…… 于:哎嘿嘿嘿! 郭:(边哭边唱)啊哎唉咳~ , 于:你就别唱了! 郭:哭啊。 于:哭老爷子有哭“宝贝儿”的吗? 郭:怎么哭啊? 于:哭老爷子吗!哭我的爸爸! 郭:哦,行。哭,哭吧,哭完了,哭完我得劝啊。 于:嗯。 郭:别哭了,别哭。别哭。二位,这事儿这样啊,现如今老爷子算是没了。您二位孝心尽到了。下一步,怎么处理这件事? 于:哎,办事吧! 郭:就是啊,几种方法。一种是大操大办,拿钱来,买这堂事,解心疼! 于:哦。 郭:还有一种方法简单省钱。 于:怎么弄? 郭:买俩贴饽饽,绑在你爸爸脚上。 于:嗯。 郭:喊两条狗进来把他拉出去。 于:啊?!这谁的主意啊这是? 郭:我啊。 于:您?! 郭:我,我没说出来,我心里这么琢磨来着。 于:您敢说出来吗?! 郭:这是一个很搞笑的做法! 于:这儿您还搞笑啊? 郭:我这人好诙谐,您知道吗。 于:什么日子口儿了您这是?! 郭:不是,我跟你父亲我们情同父子,我能不替他考虑吗? 于:啊。 郭:这……多搞笑的事啊这个。 于:甭搞笑了! 郭:我可爱鼓捣这事。知道么。大爷站起来了:万贯家财不要了! 于:哦。 郭:全花了。啊,给你爸爸办这堂白事。 于:好。 郭:三爷不干了:这不行啊,解心疼是解心疼,完事咱这日子怎么办呢?花一半留一半吧,还得过。哥俩越说越呛,要打起来了。 于:嗯。 郭:死丧在地不可打闹啊。 于:这对。 郭:谁劝?我得拦着。 于:您劝吧。 郭:我说,二位,二位!别闹啊,别闹。来,你卧这边,啊,你卧这边,来来来。 于:对。 郭:别闹!停着灵呢不知道吗?这是你们亲爹,知道吗,这不是臭狗食,知道吗。 于:哎?没这么比的啊! 郭:我就这意思。我劝他们俩人。知道吗。别闹,有事好好商量。大爷的青筋都蹦出来了:没商量,知道吗,我起誓!这事就得照我的办,谁拦着我,哎,我是孙子! 于:说这狠话! 郭:三爷比他还横,“啪”一拍桌子:你是孙子,我不是孙子吗?啊?拦着我我是孙子! 于:嚯! 郭:我得劝啊,二位,二位,要再闹我可是儿子啊!我告诉你们。 于:(怒)去!有这么起誓的吗?! 郭:别闹,啊!咱好办。家里不是存着点大五幅的白布吗? 于:哎。 郭:拿出来,做出了孝袍子孝帽子来,都弄好了,给大伙送信。 于:哎。 郭:要说你们老爷子不容易啊。这一辈子为家为业操劳,以至年老气衰,心脏之症痛绝俱裂,虽经北京著名的医师肖龙友、孔伯华、汪逢春、施今墨(注:肖孔汪施是民国时期北京四大中医学家)以及西医方世山,各大名医临床会诊,怎奈你父亲的心脏停止跳动,他老人家乘风而去,驾鹤西归,构奔西天极乐世界而玩儿……去了~ 于:嘿,我爸爸死得还真热闹。 郭:报丧讣闻传出,各界亲友纷纷前来吊唁。送来花圈帐子挽联不计其数。 于:哦。 郭:这边写:纸灰飞化白蝴蝶,那边写,血泪染成红杜鹃。 于:嗯。 郭:大伙儿都写我不能闲着,裁张纸条写五个大字贴在正当中—— 于:什么字呢? 郭:笑贫不笑娼! 于:咳!哪儿有这五个字啊? 郭:隶书,写的隶书。 于:您就甭说这书法了。没有写这字的! 郭:没有就撕下来,撕下来贴大门上去。 于:咳,哪儿也不能贴啊! 郭:大门旁边有啊,那字儿是我写的! 于:哪儿啊? 郭:大门左边四四方方四个大字,苍天有眼! 于:(怒)我爸爸死得活该是怎么着? 郭:不是啊,叫什么…… 于:恕报不周! 郭:对不起啊,对不起对不起……原谅我岁数小。 于:真是。 郭:我打你们家过,看见天儿贴着,我没注意过。 于:你们家才天天儿贴这个呢! 郭:叫什么,恕报不周啊? 于:恕报不周! 郭:“恕报不周”。都弄好了,给老爷子换洗衣服。跟床上这么些日子这身上都馊了。 6 O; H* N# H0 n7 {& D 于:就是。 郭:胳肢窝都小茴香味的。啊,洗。把这身扒下来。擦吧擦,洗吧洗吧。 于:嗯。 郭:大柴锅,做好了。架上火,咕噜咕噜噜噜。水开上来了。 于:啊。 郭:这活儿谁干?我来! 于:您干? 郭:脱一大光膀子,来一大皮兜子。 于:哦。 郭:胶皮鞋,水热了吗,啊?水热了吗?(洗) 于:干吗,您这是煺猪毛呢这是怎么着? 郭:干干净净的么。 于:干干净净您穿水叉干吗呀? 郭:干干净净,弄我一身,弄我一身,啊。 于:嗯! 郭:拿那铁刨花,倒上84(消毒水),“哗,哗……” 于:还消消毒。 郭:干干净净的,穿好了装裹。整部金刚经陀罗经被,漂白布高筒水袜子。 于:哦。 郭:都穿好了。把棺材就搭来了。 于:哦。 郭:早年间的老存项啊,北京前门外打磨厂万益祥木场的货,这个材料叫金丝楠! 于:好东西! 郭:棺材来了,上三道大漆,挂金边,头顶福字,脚踩莲花,棺材头里边儿用白油漆写的宋体的扁字,写着你父亲的名字。 于:哦。 郭:上写着“钦封”。这“钦封”俩字是红的,底下是白字,是你爸爸的名字。 于:哎。 郭:“钦封 登仕郎 于太公 讳 进锅”。 于:我爸爸叫鱼进锅呀! 郭:啊? 于:干嘛,您这是熬鱼是怎么着? 郭:你说叫什么?叫鱼头泡饼? 于:没听说过这个! 郭:这带主食这个。 于:没饼什么事儿,这里头! 郭:啊,饼都吐出去了? 于:咳,甭说这个了! 郭:不要这个是吧?哎。反正不知叫什么吧。入殓!什么叫入殓啊? 于:这是…… 郭:死人装棺材。 于:这叫入殓。 郭:入响殓。吹管子的,打那九音锣的。八面大锣那个大呀。 于:是啊? 郭:这么大个这个大锣,我告诉你。哎,嘿,嗯,这么大个。(比划出茶杯口大小) 于:咳哟嗬!这叫大锣啊这个? 郭:(学)当,当~ 于:它,它太小了! 郭:算卦的上你们家随份子来了。 于:轰出去! 郭:实际上那锣很大。敲起来震天震地。咣,齐,咣,齐咣齐,咣~ 于:这就对了。 郭:敲得人心都碎了。 于:是啊。 郭:阴阳声一报,吉时已到。请大爷!掐尸的、入殓的全过来了。这叫长子抱头! 于:是! 郭:你大哥过来,好,来了,走~(捏着鼻子提起尸体,向外一扔) 于:您这往出扔臭大姐是怎么的? 郭:都腥气了! 于:什么腥气啊?! 郭:长子抱头啊。 于:长子抱头这么抱!(双手) 郭:这么抱是啊?走,师傅,受累,吹!“俺们这旮都是东北银~” 于:咳! 郭:好听,这好听。 于:这好听管什么用啊? 郭:紧跟着,高搭法台请和尚念经。正中间坐着一位,头戴毗卢冠,身批袈裟(注:就是西游记里唐僧那身打扮)这位大帽,两旁边是小和尚。念的是焰口施食开十六本经,一边念一边撒米撒小馒头。(拍手)这经太好听了。 于:哦,那这么着,那好听你给学学这个经怎么样? 郭:学这念经的这个啊。好好好。(清清嗓子)会得不多啊。 于:唱几句。 郭:简简单单的。 于:哎哎哎。 郭:(念)道场成就,赈济将成。斋主虔诚,上香设拜。(唱)坛下海众,俱扬圣号。苦海滔滔孽自召,迷人不醒半分毫,世人不把弥陀念,枉在世上走一遭。近观山有色,细听水无声,春去花还在,人来鸟不惊。八月中秋雁南飞,一声吼叫一声悲,大雁倒有回来日,死去亡魂不回归。(改唱黄梅戏“天仙配”曲调)众群僧把法鼓敲,敲木鱼儿打金铙,你我好比鸳鸯鸟(好比鸳鸯鸟),比翼双飞在人间哪……啊……哎…… 于:(打郭德纲)不像话!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! 郭:念完经打和尚! 于:就用这儿了是吗? 郭:没告诉你就会几句吗,你不拦着点。唱错了。 于:咳,我还拦晚了。 郭:每七天念一回,僧道檀尼轮班来,北京居士林的居士给你父亲撰咒。 于:对。 郭:一般人请的来吗?居士林的来了。 于:是。 郭:功德林的也来了。 于:啊? 郭:起士林的也来了,麦当劳的也来了,全聚德的也来了。 于:怎么来的净是饭馆的啊? 郭:借这个机会盖一个小吃街,盖个庙会什么的。 于:咳!这不跟着起哄吗这! 郭:给你爸爸带来福利啊! 于:不要这个! 郭:好。一直等到出殡这天,早晨起来看这天啊……嗬! 于:大晴天! 郭:黑得跟锅底似的! 于:哎哟! 郭:“骨碌骨碌……”打雷,“喀嚓”打闪。 于:啊。 郭:一看见打雷,你大哥赶紧出去,抱着树。 于:哦。 郭:(学)都躲开点,打雷了!别劈着你们啊!! 于:就劈他一个人儿啊! 郭:好诙谐! 于:这地方诙谐什么呀这! 郭:诙谐! 于:这地方用这个吗?! 郭:“搞笑大爷”么,就是他。 于:甭说这个了。 郭:他非常喜欢拿自己找乐,知道吗。 于:那也不能抱树去。 郭:糟践自己给大伙带来乐趣。好人啊。 于:得得,算了吧。 郭:一会儿的工夫,天可就晴了。 于:哦。 郭:晴空万里,红日喷薄。院子里边立三棵白杉槁。打七级大棚、过街牌楼、钟鼓二楼,蓝白纸花搭的彩牌楼,上写三个字,当大事。 于:嗯。 郭:孟子曰:“唯送死者以当大事”,早晨九点来钟出堂发引,先放三声铁炮,请来了文官点主、武将祭门,先由杠夫二十四名将经棺请出门外,杠夫满都是红缨帽、绿架衣、剃头、洗澡、穿靴子,一个个是满穿套裤,八十人杠换三班二百四十人,摆开一字长蛇五里阵,浩浩荡荡,威风凛凛。最前边是三丈六的铭旌幡,紧跟着就是纸人纸马。 于:哦。 郭:有开路鬼、打路鬼、英雄斗志百鹤图,方弼、方相、哼哈二将,秦琼、敬德、神荼、郁垒四大门神,有羊角哀、左伯桃、伯夷、叔齐名为四贤,纸人过去了,童引法鼓子弟文场,七个大座带家庙,松鹤、松鹿、松亭子,松伞、松幡、松轿子,花伞、花幡、花轿子,金瓜钺斧朝天镫,肃静回避牌,外打红罗伞一堂,上绣金福字,飞龙旗、飞凤旗、飞虎旗、飞彪旗、飞鱼旗、飞鳌旗,四对香幡、八对香伞,尼姑二十名,道姑二十名,檀柘寺的和尚四十名,雍和宫大喇嘛四十名,在前面有影亭一座,摆着你爸爸的像片(模仿于谦父亲的遗像)。 于:咳!猴儿啊! 郭:送殡亲友两千多位,有的人架着你哥哥,有的人架着你兄弟,这哥俩头戴麻冠、身穿重孝是泣不成声啊。 于:哭! 郭:早晨九点钟出堂发引,这口棺材,由南城奔北城,由北城奔东城,转遍了北京四九城,到晚上七点半才把这棺材抬回了家! 于:怎么又抬回来了? 郭:没坟地! 于:去你的吧! 郭:谢谢,不错。刚才两个姑娘…… 于:啊?什么眼神儿啊您这是。 郭:女演员表演的相声 于:是。 郭:换上一个小小子来。 于:您眼里没谁了吧。 郭:好。 于:嗯。 郭:这形式是相声。 于:我们这叫相声。 郭:好好干,这是一门艺术。 于:那没错。 郭:抨击丑恶,藿香正气。 于:去暑啊是怎么的。不是药材我们这玩意儿。 郭:怎么说? 于:弘扬正气。 郭:弘扬正气。 于:对。 郭:这是个传统的艺术形式。 于:是传统的。 郭:四门功课。 于:说学逗唱。 郭:打周朝列国就有你们这一行。 于:很清楚。 郭:孔夫子无食困陈蔡。 于:对。 郭:找范丹老祖把粮帮。 于:哎。 郭:借你们吃,借你们穿,借来了米山和面山,直到今天没还完。 于:gua-der- gua-der- gua-der- gua。行了。 郭:好。 于:好您也别唱快板啊。 郭:好,我很欣赏你们,你们这个行子。 于:什么叫行子? 郭:好好干,为人民服务。 于:应该的。 郭:给大家带来笑声。 于:带来欢乐。 郭:对,有发展。 于:谢谢您。 郭:一定要好好的干。为什么大伙儿喜欢相声呢? 于:为什么? 郭:相声是来自于人民中间。 于:对,来自于民间。 郭:讴歌百姓。 于:是。 郭:很希望你们能够群殴嘛! 于:对——打群架啊。 郭:不是,不要你一个人讴歌。你们一群说相声的一块儿讴嘛。 于:全讴歌——怎么那么别扭呢。 郭:不是,就是说我们喜欢你们。 于:喜欢就好啊。 郭:这是劳动的诗歌。 于:我们这又成诗歌了。 郭:我有时也写一点点诗歌。 于:您还搞创作吗? 郭:我喜欢做一些小的诗。 于:有作品吗? 郭:不是很成熟。 于:您可以念一念。 郭:大家指正一下啊。 于:欣赏一下。 郭:宣武区的天是晴朗的天,通州区的人民好喜欢。眼望丰台高声喊:我爱你,海淀。 于:诗写得平常。 郭:这个诗歌,虽说不是很大,但它的意义深远。 于:哪儿有意义? 郭:它体现了北京人民的亲密合作。 于:没瞧出来。 郭:区县之间的团结。 于:没听出来。 郭:百姓们为了实现四化,为了让中非论坛顺利召开做出贡献。它是反映这么一个意义。 于:哪儿有这层关系? 郭:我说有就有。我认为它是它就是。 于:是是是,那就这么回事儿吧。 郭:记住了,做个演员要为人民服务。 于:这个我们知道。 郭:要高雅! 于:高雅? 郭:一定要高雅,有品位,上“凳”次。 于:您再摔下来。上档次。 郭:上当不可以。 于:上当就一次,您这文化太差了。 郭:上一个“凳”次。 于:“凳”次“凳”次就“凳”次吧。 郭:碎嘴子啊你是?记住了,说相声是干什么用的呢? 于:您说。 郭:是教育人的。(观众叫好)喊你的名字吗? 于:这是叫您别往下说了。 郭:我是这么认为的。相声就是教育人的。 于:是吗? 郭:你不是一个演员!你是一个,一个教师;你是一只教授。 于:我是一只教授? 郭:一直是教授嘛。你的工作就是教育人,你一定要注意节目的品位。你今天这个作品教育人们学会什么了?这是你的工作。你不要考虑他乐不乐。 于:啊? 郭:他活该,爱乐不乐。你的工作就是教育人,哪怕他不乐。 于:啊! 郭:损失十几亿的观众算什么?你的位置站的很稳牢。 于:我站在哪儿我都不知道了。 郭:一定要高雅!知道什么是高雅吗? 于:您说。 郭:和人民做对。 于:这谁放进来的,我们这儿直播呢啊。 郭:他爱听不听,不听就不听!活该,死去。 于:这您也跟着一块儿喊呐,不是那活儿了知道吗? 郭:记住了,你是一个教师。而且在台上你一定要反三俗! 于:三俗? 郭:三俗!庸俗,低俗,媚俗! 于:这么三俗。 郭:绝对要反三俗!把它记在心里。 于:好好好。 郭:谦虚使人进步。屎人都能进步! 于:您说这太脏了,您这本身就叫三俗。 郭:我弄死你信吗?没挨过流氓打是吗?大花盆砸脑袋上哗哗流血,打得你眼珠子缝针,比杨乃武都冤。 于:啊? 郭:我让你看看我这纹身。 于:你光膀子干吗?我不瞧这个。 郭:敢说我三俗!?三俗是我用来侮辱人的手段。说我不行知道吗? 于:说您不行? 郭:讨厌知道吗?我每天工作很忙,我再和你这无聊的人打交道,我怎么为人民服务?我怎么反三俗? 于:您是哪个单位的? 郭:管的着吗? 于:问你干什么工作的? 郭:呸—— 于:你疯子啊?怎么意思? 郭:才看出来你,他们早看出来了。我常常在想。 于:想什么啊? 郭:人呐,为什么这么不自重。我在单位里我也很着急。很多人不务正业。啊,很多有偏差的事情需要我去纠正。但是**心不过来呀。 于:什么事啊? 郭:单位……拿个电话,拿个手机在那儿说话。 于:对呀。 郭:你有点正事儿没有?手机……手机是用来干嘛的? 于:干吗的? 郭:为什么要发明手机? 于:为什么? 郭:发明手机的目的是让你们怎么用它实现四化! 于:用手机实现四化? 郭:不是让你聊天的 于:甭走大字眼了。 郭:太三俗了,讨厌。我就不是科学家就算了。我要是科学家,我研究一种新的手机,让你们聊不了天。 于:什么样的? 郭:手机第一要大,这么大个儿,像月饼盒子是的。兜里搁不开。第二有线连着,搁桌子上动不了。这研究出来社会又进步了。 于:啊?那社会就回去了。您这不就是有线电话吗? 郭:你怎么跟我对着干呢? 于:不是我对着,您说这不像话都。 郭:简直就是一个很三俗的人。 于:怎么三俗了这? 郭:太三俗了。错了不是。 于:我不对啊? 郭:提升品位,要高雅。记住了,天网恢恢,肥而不腻。 于:你这什么啊? 郭:对演员来说应该要自重啊,我就知道有个演员一点儿都不自重。 于:是吗? 郭:到最后终于吊儿郎当入狱。 于:不对啊,锒铛入狱。 郭:这个演员叫X儿。 于:演员名字也俗。 郭:我常常在想,走在街上,迎面来的人都让我觉着睁不开眼。 于:怎么看不惯? 郭:有的人穿着背心短裤就上街,你是人吗?还有的人穿着睡衣睡裤就出来,不自重啊。到游泳池你看看,还都穿个游泳衣!要脸吗? 于:废话,你穿着棉袄游泳? 郭:露着胳膊露着大腿,太三俗了。现在泳衣做的也不好吗。 于:怎么了? 郭:过去的泳衣很端庄多好啊。 于:是。 郭:过去那个泳衣,扒开泳衣才能看见屁股;现在这个扒开屁股才能看见泳衣。太三俗了。 于:也没有像您这样的满街上看屁股的。 郭:穿成那样你怎么出来?你又不是毛片儿演员?你又不是那些黄色录像带的主演?你又不是李丽珍舒淇饭岛爱…… 于:三俗不三俗我不知道,反正这片子你可没少看。 郭:太三俗了。 于:你就够俗的了。 郭:我是批判性的看。 于:这片子还能批判性的看。 郭:我要看她们堕落到什么程度,我熬点儿夜算什么,我反三俗了。 于:就干这个。 郭:有时候很多事情是无法预料的。你还考虑着如何杜绝手机聊天,有些时候手机还接到一些无聊的短信。黄色短信,太无聊了。有一个是这么说的。 于:干嘛一提这个您上弦了怎么着。 郭:很三俗嘛。 于:没忘,又想起来了。 郭:你的手机接到过吗? 于:谁也保不齐接到过。 郭:看了吗? 于:发过来怎么也的看。 郭:给我讲两条。 于:我不传播这个知道吗。 郭:太三俗了。你竟然看,是人吗你?你堕落了,你堕落了你记住了,你需要有人带领你走出泥潭。你进一步就是立即枪毙,回头一步就是保外就医。 于:啊,我还好得了好不了了。不是,您收到过没有? 郭:那还少得了吗?一些个无聊的人发给我的。 于:那么你看不看呢? 郭:当然了。 于:当然什么意思? 郭:我要看它无聊到什么地步。 于:您也看。 郭:多新鲜呐,这多么讨厌,我要批判它。 于:也是批判。 郭:我是为了反三俗啊。这儿坐着呢,手机来短信了:很想和你花前月下一起散步。我这个火儿腾腾的就上来了。 于:没准儿是你爱人。 郭:呸 我媳妇儿不认字儿。 于:那就是情人。 郭:我弄死你啊。 于:怎么了,怎么了? 郭:我是一个玉洁冰清的人。贞烈贤良就是我的代名词。我走到哪儿贞节牌坊就跟到哪儿。我绝不做外活儿知道吗? 于:什么玩意儿。 郭:我儿子都上初一了我能那样做吗?恨得我没法儿没法儿的。 于:是吗。 郭:想和我花前月下一起散步,太色情了。 于:您要不琢磨就没什么色情的。 郭:越琢磨越色情。 于:都是你琢磨粗来的。 郭:散步之后就是吃饭,吃完饭就是回家睡觉,太三俗了。不能饶了她。 于:对。 郭:(发短信状)你是谁? 于:您还问什么? 郭:我得知道她是谁我好教育她呀。 于:用得着你教育嘛 郭:我这是苦口“破”心。 于:太破了。 郭:单位工作也很多,我还忙活这个事儿?我得问清楚是谁? 于:啊。 郭:王秘书过来,我得批评你。我说过是一次了吗?装订文件绝对不能超过十页!你看这二十多篇儿,下次局长再撕不动我就抽你。 于:局长撕文件啊。 郭:这是谁呢? 于:还琢磨呢。 郭:有时候人一忙就忘记了自己的存在,到这会儿我掏出钱包来,掏出我太太的照片。回想那些草长莺飞的日子,每到这个时候我就自己劝自己:整个天下还有比她难对付的事儿吗? 于:您就这么鞭策自己啊? 郭:赵秘书,我得表扬你,真好,悟性也好,聪明。给你舅舅露脸。 于:舅舅? 郭:我们局长。你看你打的字,才错了七个。现在看第二行。 于:一行就错七个呀。 郭:该鼓励年轻人要鼓励嘛。 于:这是鼓励的事儿吗? 郭:闭嘴,你很三俗啊。 于:我说什么了? 郭:我在想到底是谁给我发的短信呢? 于:还是这事儿。 郭:我一定要教育她。我要批评她,让她走上光明大道。我不像好多人,一天到晚的,沉浸在黄色短信当中。一天到晚不务正业,他连街坊都不认识还考虑世界上有没有外星人。 于:你现在就和外星人差不多。 郭:讨厌,你怎么这样呢?我一直在考虑,到底是谁呢? 于:你有点儿别的事儿没有啊? 郭:你怎么回事儿? 于:废话,你考虑这个干嘛。 郭:我是一个正直的人,我是一个纯洁的人,我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。你这样想法很肮脏。深夜无人的时候你左手一瓶酒,右手一只鸡,嘴里叼根烟。吱瘤一口酒,啪啦两口菜,扑扑两口烟。扪心自问你不亏心吗? 于:亏心我没觉得,这三样反正够我忙活的. 郭:这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呢?好看不了。 于:怎么呢? 郭:漂亮不了。 于:为什么呢? 郭:只有那些为人民服务的人长得才漂亮。 于:是啊。 郭:只有那些反三俗的人才是浓眉大眼的。这个人肯定很肮脏。这个女的好看不了。脸像苹果,眼睛像葡萄,鼻子像洋桃,嘴像樱桃。 于:长一个果盘的脑袋。 郭:没这样的啊。 于:废话,那不全是水果吗? 郭:接下来的这一个礼拜我们每天在短信的谩骂声中度过。 于:你还骂人。 郭:我严厉的批评她,诅咒她。终于她回了一条:谢谢你的提醒,果然降温了。我穿的不少挺暖和你放心吧。我才不信你这个呢。 于:您这是谩骂吗? 郭:我就要教育她,我让她走上人间正道。 于:那还告诉她要降温。 郭:我要反三俗嘛。 于:什么反三俗。 郭:接下来又一个月她没信儿了。 于:断联系了。 郭:她改邪归正了?那我怎么办呢?我怎么能够教育人呢? 于:好了还教育什么呀。 郭:那不行,她们都好了我怎么办?我怎么能批评她们呢?我一定要批评人我要教育人嘛,我一定要教育人嘛。天天我在考虑,为什么不来短信呢?心里面百爪挠心。站在街上抬眼望去天地间一片茫茫。枯藤老树昏鸦,小桥流水人家。古道西风瘦马,夕阳西下,断肠人在天涯。老天啊,我该何去何从?我怎么办呢? 于:你呀,死去吧你。 什么呀,就这短信就成这样了。 郭:我得教育人呐我,我得反三俗啊。 于:疯了你。 郭:终于来短信了:对不起我出国了。好久没有回来。我用我的全部积蓄给你买了块手表。 于:礼物。 郭:是啊。 于:你还知道好歹啊。 郭:我用你给我买表?全部积蓄?表不错啊。黄金的壳儿白金的链儿顶上一圈儿钻石左边蓝宝石右边猫眼,一圈儿奶油正当间儿是个樱桃。 于:蛋糕啊是怎么着? 郭:我喜欢吃蛋糕 于:为什么? 郭:我要借吃蛋糕的机会批评教育她。 于:没听说过。 郭:给我发了一个短信:明天下午两点,我在天桥等你。你听听她选择这个地方。 于:怎么了? 郭:天桥。那是个小市民去的地方,低级下流庸俗无聊。可见她的品味,天桥就代表着下流。 于:是啊。 郭:我们是很高雅的,我要反三俗。 于:别嚷了,至于不至于。 郭:我很生气呀我,我很生气。我转天一定要批评她。顺便把那表拿过来。 于:主要是拿表去了。 郭:转过天来,搁家收拾好了换衣服,准备走。短信又来了:对不起我有点儿事儿,明天吧。太三俗了。实在等不了了。那我也得去。 于:是。 郭:转过天吧,转天得上班,早晨起来上单位忙活完了,到中午归置好了奔天桥。刚出单位的门儿,短信又来了: 于:谁啊。 郭:同事发来的。 于:说什么? 郭:据可靠消息,今天下午领导要来视察。你有可能要提正处。 于:要升官儿。 郭:升官儿对我来说倒无所谓,关键的是能更好的能为人民服务。能够反三俗。我是去接待领导,还是去接待名表? 于:您呀,处长可就比副处强。 郭:是吗? 于:当然。 郭:好,那我去接待领导。我明天再去拿表。她昨天还涮了我一把呢,一对一次。我明天再去天桥。 于:嗯。 郭:下午陪着领导笑了一下午,一直到领导走我这脸都木了。活动一下。明天我要去拿表去。 于:还想着呢。 郭:明天我要到天桥去教育人了,我要到天桥去反三俗了。我要到天桥去教育人。 于:嗯。 郭:很高兴,回家。 于:回家。 郭:到家门口,我儿子在门口等着我呢。孩子放学了:爸爸你回来了。回来了回来了。孩子上来一把搂住我了。 于:高兴。 郭:爸爸爸爸你太给我露脸了。 于:怎么露脸? 郭:我们学校里面搞测验,今天下午除了您所有的爸爸都去天桥了。 于:全去天桥了! 郭: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下,著名相声演员于谦 于:不敢 郭:好啊 于:是吗 郭:哪儿都好,台上,好,台下,人性,呸---真好啊 于:我这是好吗这是 郭:怎么了 于:您这都啐上了 郭:没有,刚才飞进来一蜻蜓--你信吗 于:飞进来一蜻蜓?飞进来一飞机也撞死你 郭:为什么跟他这么逗呢?哥俩交情好 于:有交情 郭:就这一后台啊,都算上,连老带少啊,我们俩人关系最好 于:对 郭:是吗 于:有交情吗 郭:既是师兄弟,也是好朋友 于:还是好朋友,对 郭:跟别人可能就是周六周日剧场见面,跟他,一个礼拜不见不见的三四回 于:哎,老得见 郭:说打电话:喝酒去-你不去行吗 于:聊天么 郭:跟他去了,坐那喝,一喝就多。实话实说,一喝就多。 于:我酒量不大 郭:好!好!! 于:喝多了还好? 郭:宁学喝酒醉,不学下棋心 于:这怎么讲? 郭:喝酒都劝对方多喝,下棋,都憋着把对方赢了,对吗 于:得动心眼 郭:心歹 于:对 郭:这个,每次喝酒,基本上来说,都得喝多。他自己灌自己 于:实诚人么 郭:来。。喝一个。。来。。喝一个,净这个 于:实诚 郭:今年春天,那乐子都大了。我们俩出去喝酒去,北四环边上,有一个羊蝎子,都说那好啊。去了,喝吧,一会喝多了,完了呢---能说吗 于:您没关系 郭:漏酒 于:怎么叫漏酒 郭:喝完了他得出去方便一下 于:那叫走肾 郭:洗手间都满了,上外边吧,天也黑,外边都大雪地,都没人,他出去站在草地上,把夹克这拉锁一拉,哗----尿完了,兹啦(拉锁声)回来了。回来还说呢:外边冷啊,我这腿嗖得慌-- 于:不象话 郭:当然我也喝多了 于:啊? 郭:他要送我我答应了,开车送我去。我要没喝多我敢让他送我吗。 于:你喝得也不少 郭:我坐在这边他开着车,开了70米自己纳闷,我这大灯怎么不亮呢?下车一看那,机器盖子掀着呢。 于:嗨,全挡上了那个 郭:我也劝他,这散热快 于:有那么散热得么 郭:哥俩好啊。为什么说哥俩好呢,人与人得交情,这个很主要。 于:对! 郭:今天的观众,好多都是朋友之间,有恋人之间,男朋友女朋友,也有的是普通朋友,有要好的哥 们,我们拿您就当朋友。 于:都是朋友么 郭:别看我们在台上站着,跟您咱们身份一样。不管谁高谁低,没有。进了这屋,不管您是大企业家,银行家,哪个大老板,什么大画家大诗人,武术家,非洲哪个国家的娘娘,哪个部落的酋长 于:人家不上这来 郭:别管您是哪的,到这来咱们一概平等。 于:对 郭:台上也是,漫说我们不是著名演员,不是艺术家,不是角不是腕,就是个普通演员。就算我们是个著名演员吧,也该和您平起平坐。 于:那是 郭:谁不高谁,谁不低谁 于:衣食父母 郭:人活在世可以没有亲戚,不能没有朋友 于:您这话对 郭:当然了,朋友和朋友也不一样, 于:这还有区别吗 郭:有的朋友之间是钩心斗角,互相利用 于:那不好 郭:还有的是狐朋狗友,吃吃喝喝都行,一叫“喝酒去”,都成 于:酒肉朋友 郭:一到有事了,于谦出事了,于谦打死人了,都跑 于:我怎么了我就打死人了 郭:就说这意思。这个朋友不能交 于:出事就没他了 郭:就过去来说,叫朋友得上谱 于:这还有谱? 郭:哎,一贵一贱交情乃现,一死一生乃见交情,穿房过屋妻子不避,得有托妻献子的交情 于:您这还一套一套的 郭:这是学问 于:怎么讲呢 郭:我跟您好好说说这个啊, 于:您给讲讲 郭:我原来是搞科学的,我专门研究这个 于:您这科研项目还老变 郭:科学是很严谨的,你知道吗 于:啊,您再讲讲这个 郭:一贵一贱交情乃现 于:这怎么说? 郭:有这么两句话:鸟随鸾凤飞腾远,人伴贤良品自高 于:怎么回事 郭:鸟随鸾凤,我就是一只小麻雀,就这么大 于:小鸟 郭:您不一样啊 于:我是 郭:您是个大鸟,鸾凤 于:凤凰 郭:大凤凰。比如说这个凡鸟都要到西天朝拜如来佛去,我要是去麻烦大了,翅膀大开了这么大,扑拉扑拉。。 于:且扇呢 郭:你不一样,大凤凰那翅膀打开了,跨查跨查三五下你到了,你很轻松你就上西天了 于:我就是死的比较脆 郭:我要是想去怎么办呢,我就是叼着您尾巴的一根翎毛,借你的劲儿跟着一块去了 于:跟着到了 郭:(看于谦后面)今没带着啊 于:没有。这不比喻么 郭:鸟随鸾凤飞腾远,人伴贤良品自高。人,要和贤良的人再一起 于:和好人在一起 郭:我为什么和你在一块。 于:这是? 郭:你是贤良 于:您这太客气 郭:你就是贤妻良母 于:哪来的贤妻良母啊 郭:这是最基本的,所以才有了一贵一贱交情乃现。哎呀,这个一贵一贱,举个例子吧 于:您说 郭:拿我来说,我不是说相声的郭德纲 于:您是? 郭:我是一个下岗工人 于:没工作 郭:家里条件很困难,住的房子也很困难,千疮百孔,赶上下雨算要了亲命了 于:怎么 郭:外面下小雨屋里下中雨,外面中雨屋里大雨,外面大雨屋里暴雨,有时候雨太大了,全家人都上三环上避雨去 于:没听说过,有上外头避雨的吗 郭:吃上顿没下顿, 于:没钱就完了么 郭:我父亲的腿被车撞了,司机跑了,老爷子常年卧床不起 于:瘫床上了 郭:我媳妇常年有病,不能上班去,孩子等着上学,没钱交学费,我又下岗,家里没辙 于:太惨了 郭:十冬腊月大雪纷飞,全家人在屋里待着出不去,就我有一身以上,他们都裹着被褥待着 于:好吗 郭:我数了数地上还有12个煤球,什么都不够啊 于:不够烧的 郭:老的老小的小,我得出去奔去。 于:挣钱去吧 郭:外边那个样的天,我穿的很少啊。上边穿着一个塑料的皮大衣 于:有拿塑料作皮大衣的吗 郭:就袖口这有1两棉花 于:还有点棉花 郭:穿这一条短裤,磕膝盖以上,穿着一双塑料凉鞋 于:什么天穿这个 郭:背着一个兜子,攥着两张81年的北京晚报 于:啊? 2 A+ d6 Z& A" O2 N 郭:打开门,呜----风刮在脸上跟刀子似的 于:冷啊 郭:雨里夹着雪,落在地上说湿不湿,不湿又滑,顶着风往外走,手里举着报:81年北京晚报,看新闻哪,四人帮被粉碎了。 于:什么新闻哪这是 郭:有要的没有? 于:没有 郭:顺着河边往前走,顶着风。二环路上车水马龙,回头看万家灯火,天下之大哪里是我安身之所啊。死的心都有啊,一想起家里上有老下有小,等我卖了报给他们买吃的,我死都不能死啊。往前走吧。走着走着由打对过于谦来了。 于:碰见我了 郭:开着车。好车啊,全亚洲就一辆, 于:是啊? 郭:您开着了。你是一个跨国集团的大老板 于:有钱了 郭:很远处开着这个车,突突突突。。。。。 于:开一三蹦子来啊 郭:比那个大 于:大也是三蹦子啊 郭:很好的车,黑色的商务车,前排就坐着驾驶员一个人, 于:对 郭:你坐在后排很有身份哪。你那个方向盘跟别人都不一样 于:怎么呢? 郭:我们的方向盘都是园的,有一个胶皮套。你是纯银打造的 于:哎呦 郭:长的,两头弯下来,攥着,突突突。。。。 于:还是三蹦子啊 郭:德国机器, 于:嗨,哪的机器也是三轮的啊 郭:来到我的跟前,一眼就瞧见我了,你吩咐司机:捏闸 于:刹车都没有 郭:车门一开,于谦噌就窜出来了,司机后边缆着你。。。 于:这是司机出来遛狗来了 郭:不是,你腰里带着个大金链子,140来斤哪 于:我给自己带枷呢 郭:司机在后边给你缆着。呵,站在我面前我睁不开眼了,珠光宝气这个人 于:是啊 郭:整个这个脑袋上啊,耳朵上带着大金圈,半斤一个。鼻子正中间带一个大银圈,嘴上打着这个珠子那个珠子,眼珠子抠了一个换金的 于:啊?这不糟么这个 郭:穿这身西装啊,没个三五万下不来啊 于:那么贵啊 郭:站在我跟前,看着我乐,哈哈哈哈。。我不敢说话啊 于:吓着了 郭:贫富悬殊太大了。我是一个什么人哪,要死都死不成的人哪。人家是什么人哪,站在我跟前我傻了,恍惚我看出来是于谦,我不敢说话啊 于:不敢认了 郭:张不开嘴啊。你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 于:我说什么啊 郭:父亲,我。。 于:你等会 郭:父亲你好 于:等等。。。没有这么贱的,我为了打破这尴尬局面我降一辈啊?不至于 郭:小的时候咱们在一块玩,过家家。你小,我比你稍微大一点,你就为糟尽我管我叫父亲 于:我这么糟尽人哪我? 郭:就说这意思 于:什么意思啊 郭:父亲 于:行了,别叫了,这么说就完了 郭:还认识我吗?我说您恕我眼拙,您是?你说:哎呀,我是儿子啊。 于:嗨,别往下论了啊,这小时候这么一说就完了 郭:怕闹不清楚 于:清楚啦 郭:我认出来是你,我不敢认啊,我岁数也大了,眼也花了,不敢认啊。 于:可不是么 郭:您怎么了?咱们打小一块玩啊,现如今你怎么落魄了?我眼泪都下来了,把我自己的经历一说,你也很难过啊,哗--- 于:哭了 郭:裤子就湿了 于:那是尿了 郭:泪如涌泉哪 于:那也没流那么些的 郭:很难过。你甭管了,有我在能让你吃亏吗,从怀里掏出支票本来,各位,什么人出来用支票本哪,于谦啊,掏出支票本,打裤子里边掏出一金笔来,钻石的尖儿,就这钻石,得半斤多。拿过来要给我开支票,哈---(哈笔尖) 于:金笔有日子没用了 郭:(甩甩笔)哈--哎,二字怎么写? 于:文盲啊我是 郭:写完了屁股后边扽出一串钥匙来,其中有个大戳子,当,撕下来:给你 于:这是 郭:拿过来一看一百万 于:给你这么些钱 郭:给我一百万,我不敢相信哪 于:那是 郭:举着这个我傻了:这是真的吗?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? 于:不相信 郭:我一把就把你的手抓过来,搁在我嘴里边,吭--- 于:干吗? 郭: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于:您咬我手看真假啊? 郭:(装作拿着一截手指看)是真的。你也很高兴啊:是真的就好嘛。(举手,弯起一根手指表示少了一截) 于:嗨,实在不怎么样 郭:捧着支票我在马路边是泪如涌泉哪。于老板开车门上车是扬长而去,突突突。。。 于:还是这三蹦子 郭:一股黑烟笼罩了你的德国车,我振臂高呼:孙长老,收了神通吧。 于:瞧不见车了都 郭:一贵一贱交情乃现 于:哦,就这么讲 郭:一死一生乃见交情 于:这又是怎么回事呢? 郭:还得拿咱俩作比喻 于:啊,那比喻吧 郭:说你吧,于谦,不过可不是今天说相声的于谦了 于:我的身份是? 郭:你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大小伙子 于:年轻 郭:刚上班,精神头也足,精气神也足,走到哪儿一看,呵,精神焕发。在家里边,晚上下了班,吃完饭,洗洗澡换换衣服,把头梳一梳,换上自己很喜欢的一套服装,小白裤子,白皮带 于:精神 郭:上边穿一件白衬衣,那年头兴这个 于:一身白啊 郭:要想俏一身孝,对吧 于:对,那时候是这么说 郭:大尖领子衬衣,后来不行都小领子,那会都兴大尖领子。喷了四斤香水, 于:论斤啊? 郭:闻着身上跟偷吃羊屎似的 于:喷着什么香水啊这个 郭:打家出来,很高兴啊。街坊打招呼:哎,谦儿回来了,出去?啊,没事,出去耍流氓去。 于:我耍流氓去啊 郭:搞对象去 于:搞对象也不叫耍流氓啊 郭:青年男女搞对象么,出去了,打对过来一姑娘,没有这么好看的,太漂亮了,你站在后边高兴啊:小妞,给大爷笑一个。这姑娘一回头瞧见你,那时候这人封建啊,很轻蔑的看着你,拢了拢这四根头发啊。。 于:活,您就说秃子就完了 郭:你得意这样,另类啊,你有这想法,你愿意娶一个这样的女孩子,你娶她就算行为艺术 于:什么行为艺术 郭:很高兴:过来。。过来。。那女的看你一眼:逮流氓 于:活 郭:跑啊,变步拧腰,CHUA--快 于:得跑啊 郭:人家喊逮流氓呢,做贼心虚啊,跑吧。这事发生在劲松,三分钟,你到石景山了, 于:跑那么快? 郭:蹲在马路中间歇会儿,哎呀。。哎呀。。。(吐舌头) 于:一看就是热了,象话吗 郭:由打门头沟那边来了一辆救火车,消防队的车,由打你跟前腾就过去了,很愣啊,你吓坏了,往后头一躲。你很生气啊,太不象话了,哎,看不见了,拿手一摸,我这脑袋哪儿去了? 于:撞上啦? 郭:没有,没有,它给带走了 于:好吗,还不如撞上呢 郭:通县着火送通县去了 于:脑袋啊 郭:你一摸这脑袋没有了,你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,一赌气死了吧 于:这是赌气的事吗 郭:躺在马路当中了,一会市政的压道车开过来了,压的那平啊。。。 于:您这解恨来了 郭:压的奔儿平啊,转天大太阳天,晒,连晒三天,这人没了,人间蒸发。外地的车开到这纳闷:不让右拐,直行。 于:都是那一身白闹的 郭:大尖领子。 于:明儿出门得换身衣服。 郭:盼着吧,过了有一个多月,两个月,门头沟有农民赶着大马车上北京城送菜来,马车就停在啊你那个遗迹那个地方, 于:您就说停那就完了 郭:马车放水 于:马车还放水? 郭:马放水。哗--泡起来了 于:我拿马尿泡起来了 郭:都发起来了,这是个玩意这个 于:什么玩意啊 郭:报警吧,一会警察们都来了,这好玩这个,这谁啊这个,一翻口袋翻出来了,身份证,于谦,我正打着过啊,我说怎么了,我认识啊,我们好兄弟啊,我办这后事吧。这朋后事我来,找肇事的车辆,把这后事都弄完了上家送信去。这最难就是上家送信 于:为什么 郭:你想啊,上家里说去,你们家里没有别人,就是你跟你父亲两个人,老爷子89了,老来丧子大不幸,怎么跟老头说 于:没法张嘴 郭:儿子没了,保不齐一句话老爷子也完了, 于:那可不是么 郭:就怕这个,我这个心哪登登打小鼓啊 于:讲究方式方法 郭:那也得去啊,接着窗户一瞧啊,我眼泪都快下来了 于:惨哪 ; 郭:你好几个月没回来,老爷子孤身一人多可怜,这会正在屋里涮羊肉呢 于:我爸爸缺心眼吧 郭:这点着一个大炭锅子,这还一个电锅子 于:俩锅子 郭:羊肉片,肥牛,虾,鱼片,蟹棒,还有40来样青菜 于:还挺全和 郭:白酒,啤酒,红酒,黄酒,还有小菜,老头一个在屋里,拼了四张桌子,坐着吃。我腌心哪,老头当时精神还是不错的,满脸红光,89岁的人啊,就是满嘴的牙掉了,还剩一个牙,可是吃东西呢,还塞牙了 于:剩一个牙还塞牙了? 郭:他吃藕套眼里了 于:呵---就这什么都吃就好不了 郭:我赶紧进去了,我说:老爷子,吃饭哪 于:别吃了 郭:我是不得不来有事跟您说一下,于谦啊,让车轧死了,脑袋都裂了,剩身子跟地上压平了,拿马尿发起来了。讲究方式么 于:这叫讲究方式啊,您惦记把老爷子也弄死是怎么着啊 郭:你爸爸听完一咬牙一跺脚----你把那虾递我 于:嗨,没染我这茬 郭:拿个杯,喝酒 于:还喝哪 郭:我说老爷子---别说话,倒一杯,来--两只小蜜蜂啊,来到。。。。 于:别划拳了 郭:好诙谐 于:什么诙谐啊,这死了都 郭:喝完酒啊,老头说我累了,我谁一觉啊。我说我也躺会吧 于:睡觉了,俩人 郭:五点半吧,起来了,老头坐起来了,哎,你是说于谦死了吗? 于:这才想起来 郭:我说是,是有这么回事,人家抚恤金也拿来了,这是四百块钱您拿着 于:这太少了吧 郭:您点一点,老头看看:你拿200啊 于:这还有回扣 郭:有好事大伙都来着 于:这什么好事啊这个 郭:这是一死一生乃见交情 于:这交情见的有点厉害 郭:要说最了不起的,得说是托妻献子 于:这怎么讲啊 郭:托妻献子这个今天时间有限啊,咱们改天有机会在跟大伙念叨这个事啊 于:别界啊,都说倒这了,这见交情得事您给大伙讲讲 郭:你非得听啊 于:这不明白啊您给说说 郭:你要舍得死我就舍得埋 于:干吗,这意思还得说我啊 郭:没有,就事说事,说我! 于:哦,这里还有您 郭:哎,我可爱说这个了,我很激动啊,现在我很兴奋,各位,谢谢大家支持我们 于:您讲,有您我就踏实了 郭:可轮着我说这个了 于:怎么回事啊这个 郭:这个得从您说起来这个事情 于:还得有我 郭:你就不是今天得于谦了 于:这回是? 郭:75岁高龄 于:哦,长年纪了 郭:一个老艺术家,相声泰斗,相声权威,中国相声第一人 于:没别人了 郭:你每天准时在天桥乐门口摆摊说相声。 于:我还摆摊说相声 郭:活,每天观众呜泱呜泱的达10多个人之多 于:那就是没几个人呢 郭:爱听您相声,每天站在圈外头有一个人爱看您,西装革履,穿的很讲究,听好几天这天跟您说了 于:说什么? 郭:(带口音)于先生啊,听了您很多天了,很喜欢您讲的相声 于:还南方人 郭:我不是这里的人,我祖籍是广东,但是幼年的时候随我的父亲到南洋去发展,新加坡一带 于:海外 郭:对,这次出来特意到北京来看一看,我很喜欢咱们中国的传统艺术,希望能够把您请到新加坡去演出 于:让我上那演? 郭:每年呢是100万美金的年薪 于:这可不少 郭:一共是五年,您感不感兴趣啊 于:哎呦,这太感兴趣了这个 郭:一听这个你乐坏了,鼻涕泡都乐出来了,那个马路边一天能挣多少钱 于:那是 郭:救命星来了,好,我听您的,我去。丑话说在前面,只是您一个人去,不能带家属 于:一个人? 郭:能答应吗?你一琢磨人家说这事,按说人家说的有道理,你带家属又多一份挑费, 于:又是钱哪 郭:人家请的是你的演员,又不是请你的家属。可是这五年下来五百万这个诱惑力太大了 于:得去啊 郭:在去与不去之间,于谦心里头来回的折腾,尤其您这会是刚结婚 于:等会吧,我75岁了刚结婚 郭:你一生婚姻很坎坷,第一次结婚是9岁,父母包办, 于:怎么。。。 郭:童养媳,小孩,娃娃亲 于:那也不能天上一脚地下一脚啊 郭:那会你9岁,你那个媳妇也不大,46 于:这就不小了 郭:没法过。后来这一生又结过2次婚,一个是跟你徒弟跑了,一个是本家给领回去了 于:什么乱七八糟的 郭:所以你一咬牙一跺脚一辈子没结婚,一直到75岁的时候,你遇到一个下岗的香港小姐 于:这香港小姐还有下岗的 郭:就是不要了,人家那边不让她干了,选新的了。 于:哦 郭:她下岗了,落在你手里了,两个人结了婚了。刚结婚,没3天,发生这个事了 于:刚3天 郭:你说怎么办吧,你是去你是不去 于:舍不得 郭:去的话这媳妇怎么办,不去吧舍不得这五百万。话说回来,真去的话这媳妇怎么办?整个中国三亲六顾一个亲戚没有,朋友也没有,而且在北京地区就我一个朋友,你说你这个媳妇托付给谁呀 于:那我就托付给您吧 郭:托付给我你乐意吗 于:您还别客气,您说的我们家都没人了,我不托付给你我托付给谁去 郭:话说的简单可不这么简单啊,她那个年纪我这个岁数,我这个岁数,舌头根子底下压死人,有会说的不会听的,跳进黄河洗不清,我得顾全(拍自己脸)这个 于:您是顾脸面的人 郭:就是啊 于:那怎么办哪 郭:你答应了,坐飞机走了,把你媳妇留给我了,我得管你啊 于:怎么管 郭:你们家住哪儿啊,劲松,挨着曲艺团啊,你这一生的为人,多少人憋着报仇呢。 于:我得罪那么些人哪 郭:我得管哪。我要是天天过来不现实,怎么办呢,想别得方法吧,在河北省固安啊,租了这么一个院子,前不着村后不着店,左边是坑右边是井,前边是坟地 于:好,给我媳妇搁炮楼里边了 郭:特别清净,弄个车,把你们家东西都拉过来,把嫂子接过来,您住这儿,门一锁,我赶紧回去。到时候定点我得来啊, 于:送东西 # [" I- U2 g( v! d& i' P 郭:柴米油盐酱醋茶,谁管啊,都得我管 于:您都得惦记着 郭:开车来了,到这儿踩住了,把东西一样样弄出来,搁在台阶上,(拍门) 于:敲门 郭:嫂子,米和油我弄来了,葱姜蒜也得了在箱子里头,还有菜和肉您赶紧搁冰箱里头,我走了 于:哎,你给送进去,别走 郭:走啦,我走啦(挤眉弄眼),走啦 于:(用扇子打)走吧,你这说走不走怎么意思这是 郭:怎么了,你打人干什么 于:废话,你跟我媳妇这满脸跑眉毛这干吗呢这是 郭:咱不能上屋里去啊 于:您不得送进去吗 郭:嗨呀,你毁我啊你呀,她那个年纪我这个岁数,我这个岁数,有会说的不会听的,舌头根子底下压死人,跳进黄河洗不清,我得顾全(拍自己脸)这个 于:还是顾脸面啊 郭:接常不短给过来送东西,天天花钱不计其数,这钱可没边啊 于:那是,有置一家啊 郭:光出不进啊这是,快到年底了,又来了,牛肉啊,鸡肉啊,鱼啊,这些个过年用得东西都搬来了,都搁在门口,完了拿出一信封来,里边有五千块钱,顺门缝扔进去,谁花钱(拍胸脯)我! 于:怎么顺门缝 郭:年节,她得花钱啊 于:送进去啊 郭:呵,她那个年纪我这个岁数,我这个岁数,有会说的不会听的,舌头根子底下压死人,跳进黄河洗不清,我得顾全(拍自己脸)这个 于:好,您顾脸面 郭:这将近一年了,我又一箱一箱往里搬,苹果,山楂,红果片,话梅,酸梅, 于:等会吧 郭:青梅,奶粉,花钱无数 于:您花这钱都活该,别往着捣腾酸的了,怎么意思这是 郭:她要小食品啊。这都花钱无数,等着吧,年年花钱。到最后您来电话了,五年期满,该回来了 于:我回来了 郭:我得送信去啊,这回不能不去了吧 于:得进去 郭:到门口,把车停完了,来到这掏钥匙 于:掏钥匙!? 郭:哎呀,可累死我了。一进门啊,你媳妇那正给孩子喂奶呢 于:都有孩子啦 郭:把外衣托了,扔炕上,擦把脸,倒杯水, 于:他到不客气 郭:坐在炕边上倚着那被垛,哎,小潘, 于:我媳妇姓潘 郭:金莲 于:我媳妇叫潘金莲 郭:金莲,他来信了,说这两天就回来,你瞧这事怎么办吧。你媳妇局气:怎么办,反正事已经这样了,爱怎么着怎么着吧。 于:她倒豁出去了 郭:反正你们老爷们得事吧,我听你的。毒鼠强买完了 于:这是局气啊这个,这是跟你局气了 郭:别瞎说,她那个年纪我这个岁数,我这个岁数,有会说的不会听的,舌头根子底下压死人,跳进黄河洗不清,我得顾全(拍自己脸)这个 于:您得顾全这个?您那这个还不如我这个呢(拍屁股)你行的什么事啊这叫 郭:你说话我就不爱听,那是随便闹的吗。怎么办,要我亲命了,正说着,一推门,大儿子进来了, 于:啊 郭:手里举一小牌,上边写个“让”字:爸爸您来了。呵-还叫爸爸,再叫爸爸出人命了就,我告诉你啊,就这两三天吧,弄你们回北京,咱家来一亲戚,长的脸跟包子似的,管他叫爸爸,喊对了,我给你买糖吃,说错了,把你撕吧撕吧喂鹰,知道么 于:这么狠 郭:怀抱那个别告诉了,那个小,不知道这个。行了,雇车吧,一车一车往回拉,又给你搁在劲松,房子也给你刷好了,东西也弄齐了,我上机场把你接来,坐在屋里吃饭。你坐正当中,点一火锅,弄好些个菜,,买的烤鸭,你媳妇坐边上,两边是孩子,我坐在下垂手,端起酒杯来,哈哈大乐,享不尽人间富贵,哎,这朋友你不得交吗 于:得交 郭:交! 于:交,交你奶奶个孙子 郭:怎么乐 于:您这都不像人作得事了 郭:谁说的 于:您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郭:你这可不对啊 于:我不对是你不对啊 郭:这叫出言不逊 于:什么出言不逊,你作的事在这呢 郭:脏心烂肺 于:我不是脏心烂肺 郭:我可是为了你好 于:你指不定为谁好呢 郭:大伙可听明白了 于:咱俩还朋友哪 郭:我可没对不起你 于:这就叫对不起我 郭:你媳妇住固安我花的钱租的房子 于:你活该你 郭:我白天一天一天不进去 于:对,你晚上还一晚一晚不出来呢,你跟我说这个,我还没找你呢我 郭: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于:你有什么好心啊 郭:这叫不讲交情啊 于:谁跟谁有交情啊 郭:你走的时候都75了, 于:你管着管不着 郭:你回来就80了 于:没有你的事 郭:你那么大岁数都赶上范振玉了 于:你管不着 郭:你没有孩子 于:没孩子管你什么事啊 郭:你老于家绝了根了 于:跟你没关系 郭:有朝一日,你死了你怎么办 于:你少说这个 郭:人家有儿子打幡你没有 于:用不着你管 郭:撑死了腿上粘俩贴饽饽喊俩狗把你拖出去 于:那也没关系,用不着你 郭:我是为了你着想 于:你甭管 郭:咱们天地良心,说瞎话灯灭我灭, 于:您甭说良心 郭:那孩子是我的 于:怎么意思? 郭“(哭)那孩子是我的 于:您的孩子? 郭:你回来都八十了,你有那个心没那个力了,老于家断子绝孙就毁在你手上了,你冤枉我,哎,你这心可长在胳肢窝了,您这样作可对不起朋友 于:哦,您的孩子 郭:我亲生的儿子,我过继给你了 于:嗨,没听清楚 郭:你可冤死我了,我今死这就完了(撞桌子) 于:哎呦,郭先生,我错了,我错了 郭:知道错了吗 于:我错了 郭:人不能这样啊,得讲天地良心 于:是,您说太对了 郭:那孩子是我的 于:是您的 郭:你媳妇生的 于:还一样啊